▍超级野心

Vivienne Walt上次来到柏林的特斯拉大街是在2021年底，当时柏林超级工厂还在建设中，大门还没有打开。现在，建筑工人仍在工作，但却是为了扩建工厂，到目前为止已经花费了50多亿美元。只生产Model Y的柏林工厂已经雇佣了近1.1万人，在这个巨大的停车场里都很难找到停车位。

如今，这家工厂隐约出现在Grünheide村，这是一个沉睡的村庄，大约有1万人，位于柏林以东一小时车程处，曾经属于东德。特斯拉超级工厂彻底改变了这个村镇，也改变了周围约250万人口居住的勃兰登堡州的经济前景。

在这个过程中，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建成的柏林超级工厂，已经成为大众汽车集团和宝马集团等德国著名巨头的对手，后者在将庞大的基础设施转化为电动汽车生产方面进展缓慢。

但特斯拉的到来，就像马斯克这位“科技王”本人一样引发了分歧。去年12月，德国《明镜周刊》（Der Spiegel）对汽车爱好者进行了一项民意调查，47%的受访者表示，马斯克的行为，让他们对特斯拉的看法产生了明显的负面影响。

“50%的人认为马斯克是救世主，50%的人视他为魔鬼。”勃兰登堡州经济部长J?rg Steinbach直言不讳表示。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工程师，Steinbach帮助将特斯拉吸引到勃兰登堡，并在制造细节上与马斯克建立了沟通。

马斯克决定在这个安静的地区建立欧洲唯一的特斯拉工厂，这是对是错取决于问谁——这一决定砍伐了森林、杀死了野生动物、践踏了工人的权利，并将强硬的美国管理风格强加给了社区。或者，也有人说，它对扭转数十年来的经济衰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些数字似乎可以证实第二种说法——当然，是以树木、蜥蜴和蛇为代价的。住房供应紧张，人口不断增加，勃兰登堡州现在是德国GDP增长最快的州，年增长率约为3.3%，几乎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两倍。

“毫无疑问，这就是特斯拉效应，”Steinbach说，“这将改变游戏规则。”他认为，特斯拉柏林工厂已经带领相关公司在附近开设了工厂，包括总部位于休斯顿的电池生产商Microvast和德国的巴斯夫（basf），这两家公司都服务于电动汽车市场。此外，Steinbach的办公室正在审核另外28份新工厂的申请。

但特斯拉计划将柏林工厂扩建为一个庞大的电动汽车园区，这引发了一些人的担忧。这一点在距离工厂几英里远的Fangschleuse村表现得很明显，特斯拉的工人在这里乘火车往返于柏林。

在铁路轨道之间，一座建于1900年的车站已经被改造成强大的工会IG Metall的招募哨站，该工会在德国的每一家汽车工厂都有一席之地——除了特斯拉的工厂。

特斯拉在美国的工厂也没有加入工会，一直受到劳资纠纷的困扰，而IG Metall表示，特斯拉柏林工厂也可能面临类似的问题。从工会前哨站内部透过窗户，可以鸟瞰特斯拉员工进进出出。工会称，特斯拉经常在六个月的试用期结束前解雇工人，而且特斯拉的工资比其他德国大型汽车制造商低20%左右。

来自德国东部的政治家马蒂亚斯·帕彭迪克（Mathias Papendieck）认为，像其他德国工厂一样，允许工人参与运营特斯拉柏林工厂，将使我们受益。“我们从特斯拉那里学到了如何在很短的时间内建造一座工厂，”他补充说，巨大的优势盖过了微薄的薪酬。他所指的优势，是成千上万的工作岗位。

这些工作改变了一些人的生活。加油站的一名工人在去特斯拉换班的路上告诉记者，他是一名来自大马士革的机械工程师，2015年逃离饱受战争蹂躏的叙利亚。尽管装配线的工作远低于他的技能水平，但这在特斯拉柏林工厂并不罕见。“我在工厂里见过医生、外科医生。在找到特斯拉的工作之前，我发出了大约5000份求职申请。”他说。

今年5月，特斯拉股东大会召开一小时后，马斯克播放了一段视频，吹嘘工程师们通宵达旦地创造了这款车。在视频中，特斯拉的新机器人擎天柱（Optimus）是一个人形金属块，类似于《绿野仙踪》中的铁皮人，它能捡起小物体，执行相对复杂的任务，打包小工具，并随着音乐节拍敲打手指。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特斯拉设计的系统，”马斯克对人群说，这也是对特斯拉未来的一瞥——电动汽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能会小得多。

马斯克正逐步让特斯拉致力于开发涉及人工智能系统、机器人和能源存储方面巨额投资的技术。他设想了一个近期或中期的场景，在这个场景中，公司将扮演一个非常不同的角色。

今年4月发布的特斯拉秘密宏图中，第三部分是这样描述该公司的：“我们将生产取代化石燃料的产品。”这句话的旁边是一张照片，不是汽车，而是Megapack电池组的照片。

考虑到外界对特斯拉电动汽车销售的密切关注，该公司的储能业务有时会被忽视。马斯克在奥斯汀表示，Megapack的产量“增长快得离谱”。该公司去年从储能业务中获利39亿美元，占总收入的4.8%。Megapacks旨在储存风能和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公用事业公司是主要客户。

每台Megapack发电机组的电量高达3.9吉瓦时，足以为3600个家庭供电。尽管零售价高达187万美元，但今年4月，Megapack报告称，该产品要等两年才能交付。该公司正在加大在加州莱思罗普（Lathrop）的生产，并计划在上海建立一家新工厂。马斯克说：“我们有非常强劲的需求，我们将大量生产。需求几乎是无限的。”

但在马斯克看来，特斯拉更大的机会在于完全自动驾驶系统（FSD），而这项技术正在塑造特斯拉的大部分创新。这种转变的一个标志，是特斯拉斥资数十亿美元，从零开始打造的人工智能超级计算机Dojo。

该系统正在用大量视频数据进行自我训练，这些视频数据是从目前正在使用的近200万辆特斯拉汽车中嵌入的摄像头上传的。每一个都记录了无数的日常驾驶情况，自动驾驶汽车在大量上路之前需要学习这些情况。根据电动汽车新闻网站Electrek去年10月的报道：Dojo非常强大，以至于瘫痪了帕洛阿尔托的电网。

最终，由Dojo驱动的特斯拉人工智能系统，将允许它更新数百万辆汽车上的软件，将普通电动汽车变成自动驾驶汽车。马斯克没有透露这将给用户带来什么成本，但他在5月份告诉股东：“对特斯拉来说，这将是历史上最大的单一资产价值增长。”他还表示，特斯拉可能有一天会将其自动驾驶人工智能技术授权给其他公司，这项业务每年可能产生约100亿美元的收入。

“我认为Dojo是一种长线投资，”马斯克在4月份告诉投资者。他说：“如果这是一项长线投资，那么它将获得非常、非常大的回报……达到数千亿美元的水平。这是一个值得赌的赌注。”

回报到底有多大？马斯克预见到未来——也许很快——特斯拉的大部分收入将与汽车无关。

这就是机器人的用武之地。“随着全自动驾驶越来越接近生成式人工智能，同样的软件也可以转移到人形机器人上，”他在放映了他的Optimus视频后对奥斯汀的人群说。“我们正在开发的全自动驾驶技术，几乎可以应用到任何东西上。”

在马斯克看来，对机器人的需求将是巨大的。“这是一个疯狂的数字，”他在奥斯汀说。“可能是200亿个，这个数字远远超过汽车。”马斯克表示，每个机器人的最终零售价将低于2万美元。

事实上，如果深入分析一下，最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怀疑马斯克是否有可能实现他梦想中的场景。在自动驾驶技术的竞争中，对马斯克有很多怀疑的理由。

首先，在电动汽车领域，特斯拉比竞争对手有很大的优势，但与此不同的是，特斯拉面临着数十家其他公司也在竞相为自动驾驶汽车开发人工智能系统。其中包括谷歌和通用汽车等巨头，以及众多资金雄厚的初创企业。尽管特斯拉自有汽车的视频数据库是一种宝贵的资源，但它可能不会赋予特斯拉对竞争对手的决定性优势，至少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其他汽车制造商质疑无人驾驶汽车的整个概念是否现实，尤其是考虑到它引发的安全担忧。特斯拉目前最大的电动汽车竞争对手、来自中国的比亚迪也持怀疑态度。比亚迪的一位发言人在4月份表示：“完全脱离人类的自动驾驶技术非常非常遥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最好的情况下，自动驾驶汽车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在城市地图上出现，各国政府也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就驾驶规范达成一致。“在我看来，我们离这个现实还很远，”JATO Dynamics的穆尼奥斯说。

除此之外，马斯克决心让特斯拉做好准备。预计电池需求将大幅增加，特斯拉已经锁定了数年的关键矿物供应，钴来自矿业巨头嘉能可（Glencore），镍来自巴西淡水河谷（Vale），该公司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在德克萨斯州科珀斯克里斯蒂（Corpus Christi）开设自己的锂精炼厂。

即使没有自动驾驶方面的突破，一个更强大的供应链也至关重要。目前，特斯拉和其他电动汽车制造商都必须从中国购买大量电池，中国在全球电池市场占主导地位。

正如马斯克在5月份所说的那样，大规模生产汽车、机器人、电池单元，以及现在的锂电池，是极其痛苦。但特斯拉在建设超级工厂的过程中，经受住了这样的痛苦，马斯克相信，进一步的痛苦将会带来巨大的回报。

特斯拉将不再拥有它已经习惯的50%以上的电动汽车市场份额。自动驾驶可能面临重大障碍。但与此同时，该公司可以继续向需求稳步上升的市场，销售其备受推崇的汽车。去年，电动汽车占全球汽车销量的14%，高于2020年的9%。华尔街分析师一致认为，特斯拉今年的收入将再增长22%，2024年将增长29%。

即使马斯克的《登月计划》只有几项成功，特斯拉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将是一个强大的公司。现年51岁的马斯克相信，他已经看到了一个电动汽车不仅普及，而且不可或缺的未来。

“假设人类文明在20年后仍然存在，我们回顾内燃机汽车就像回顾蒸汽机一样，”他在4月份告诉投资者，汽油车未来会是一种古怪又酷的收藏品。

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没有一辆是特斯拉。

|特斯拉20年大事记

2003年7月，两位工程师Martin Eberhard和Marc Tarpenning成立了特斯拉汽车公司。该公司以著名物理学家尼古拉·特斯拉（Nikola Tesla）的名字命名。尽管马斯克大部分时间里一直领导着特斯拉，但他并非特斯拉初始创始人。

2004年2月，马斯克领导了2004年的A轮融资，贡献了650万美元，并以董事长的身份加入了特斯拉董事会。

2006年8月，马斯克发表了一篇题为《特斯拉汽车的秘密宏图（你知我知）》的博客文章，列出了特斯拉的长期使命:帮助世界从化石燃料转向清洁能源。

2007年8月，初始创始人兼CEO Martin Eberhard离开公司。11月，特斯拉宣布泽夫·德罗里（Ze'ev Drori）接任CEO。

2008年2月，特斯拉的第一辆跑车Roadster交付使用。第一辆车交付给当时担任公司董事长的马斯克。

2008年10月，金融危机袭来，马斯克宣布他将接管公司，并将进行裁员。11月，公司财务状况恶化，特斯拉濒临破产。2008年最后一天，公司董事会批准了4000万美元的可转换债务融资。

2009年3月，在加州推出了第二款汽车Model S。

2009年5月，戴姆勒收购了特斯拉10%的股份，对该公司进行了长期押注。

2009年6月，特斯拉从能源部获得了4.65亿美元的贷款，并于2013年5月偿还了这笔贷款。

2010年6月，特斯拉上市，以每股17美元的价格发行了1330万股股票，融资2.261亿美元。

2011年10月，特斯拉向大约3000名早期预订者展示了一款接近量产的Model S。

2012年，马斯克推出了Model X原型车，这是该公司的首款SUV。6月，特斯拉开始向客户交付Model S，这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2014年2月，特斯拉宣布建造超级工厂的计划。2015年4月，特斯拉推出了Powerwall和Powerpack，前者是一款巨大的家用可充电电池，后者是一款商用电池。

2015年10月，特斯拉开始进行软件更新，以激活其新的高级驾驶辅助系统Autopilot。

2016年3月31日，马斯克发布了备受期待的Model 3。

2016年5月，Autopilot第一起致命事故发生。

2017年2月，特斯拉汽车公司从其名称中删除了“汽车”一词，此举旨在反映特斯拉不再只是销售汽车的公司。

2017年11月，特斯拉展示了其Semi卡车概念车。马斯克甚至声称它将具有自动驾驶功能。

2018年8月，马斯克在推特上表示，他正在“考虑以每股420美元的价格将特斯拉私有化”。

2018年9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指控马斯克就特斯拉私有化发表了“虚假和误导性陈述”。马斯克不得不辞去特斯拉董事长的职务。

2019年3月，推出Model Y，这是特斯拉的第四款汽车。

2019年10月，特斯拉成为第一家在中国拥有工厂但没有合资企业的西方汽车制造商。

2019年11月21日，马斯克发布赛博卡车。

2020年3月，特斯拉开始向客户交付Model Y。

2021年10月，特斯拉股价突破1000美元大关，市值飙升至1万亿美元以上。特斯拉总部于2021年12月正式从硅谷迁至德克萨斯州奥斯汀。

2022年3月，特斯拉在柏林新工厂投产，特斯拉正在那里为欧洲市场生产Model Y。4月，特斯拉在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开设了超级工厂。

2023年5-6月，福特、通用、沃尔沃、Rivian相继与特斯拉合作，使用特斯拉大约1.2万个充电桩。

（本文部分内容综合Automotive News、Automobilwoche、Bloomberg、Fortune作者Vivienne Walt报道，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原文标题 : 20岁：特斯拉走到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