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未来供应链什么样子

汽车行业向电气化转型，意味着对电动汽车电池以及生产电池所需的关键矿物的巨大需求。

但是，当涉及到构建未来的供应链，尤其是打算将美国定位为制造业引领者的供应链时，电动汽车的利益相关者在制定战略以简化原材料获取，同时坚持严格的环境和劳工标准，并支持国内生产和就业问题时面临多重问题。

专注于推广电动汽车的行业组织美国点动车联盟（Electrification Coalition）的执行董事本·普罗查兹卡（Ben Prochazka）问道：“我们如何看待供应链分布，以及应该如何转型以支持电动汽车？显然，在电池制造和矿物加工方面还有很多工作需要考虑。”

据汽车创新联盟（Alliance for Automotive Innovation）称，到2030年，美国总统乔·拜登（Joe Biden）希望美国销售的所有新乘用车和轻型卡车中有一半是零排放，届时汽车行业将在电气化方面投资5000亿美元。包括福特汽车和通用汽车在内的汽车制造商正在与北美的电池供应商和其他电动汽车相关公司建立合作关系，这些公司都希望在更加本地化的电池供应链中获得一席之地，以减少美国对中国等国家的依赖。

该联盟首席执行官约翰·博泽拉（John Bozzella）表示：“我们必须把供应链做好，就像我们必须把基础设施做好一样。如果我们要生产实惠的电动汽车，造福美国消费者，支持美国汽车工人，帮助美国经济，这是成功的一个必要条件。”

考虑到制造电池所需的许多材料目前都不在美国生产，那么，汽车行业该如何实现它所需要的未来供应链——一个有弹性的、强劲的和区域性的供应链？博泽拉的回答是，要从行业和公司领导层以及战略伙伴关系开始。

博泽拉进一步解释说：“你可以看到，企业不仅创新和开发先进的技术和零排放汽车，而且还发展建立供应链所需的伙伴关系和业务关系。因此，汽车制造商和电池生产商之间的合作，以及所有这些供应链伙伴关系实际上都回到了矿井口。”

本月，Stellantis说，该公司已经通过与南加州锂电池提供商CTR签订10年协议获得了锂的供应。在此之前，福特汽车、通用汽车和特斯拉都宣布了类似的交易，全球汽车制造商都急于与关键的电动汽车相关业务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合资企业等。

美国原始设备供应商协会（Original Equipment Suppliers Association）首席执行官朱莉·弗雷姆（Julie Fream）表示，对于供应商来说，尤其是那些专门生产内燃机汽车零部件的供应商，他们需要解决业务的长期生存问题。

弗雷姆解释说，许多供应商将需要修改产品线，并重新培训现有员工，以制造电池电动汽车所需的技术。弗雷姆还预计，未来的供应链将“与今天非常相似”，但将采用新技术，供应商层次更加透明，更注重环保实践，同时供应商和汽车制造商的成本也会更高。

要实现这一目标，就需要改变产业政策。博泽拉指出，汽车创新联盟的汽车制造商成员呼吁制定一项国家战略，重点是矿山的许可以及原材料的加工和提炼，建立一条国内供应链，最终将材料和零部件尽可能地接近组装地点。“这是我们的目标，这是我们需要做的，这需要政府的政策以及私营部门领导的支持。”博泽拉补充说。

该联盟还采取措施，确保未来的供应链实现循环经济。今年5月，该组织发布了一份行业自主制定的关于电动汽车锂离子电池再利用和回收的政策框架。该联盟认为，这份提案将有助于维持国内电池循环经济，创造制造业就业机会，提高美国能源安全，并减少对关键矿产进口的依赖。

由全球汽车制造商及其供应商组成的合作组织“环境供应商伙伴关系”（Supplier Partnership for The Environment）也一直致力于解决未来供应链面临的许多挑战，重点关注可持续运营和材料。

该组织董事会主席凯文·巴特（Kevin Butt）表示：“电气化是目前的主流趋势。但事情远不止这些。这就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因为现在我们从地球上提取了所有这些原材料，然后我们还要处理所有这些电池。我们如何以负责任和可持续的方式做到这一点？”

该组织每季度举行一次会议，讨论新的担忧并制定计划。其努力促成了几份行业指导文件的发布，其中包括5月份发布的一份关于电动汽车电池在美国各地运输规则的文件。

“我们是一个‘执行’组。我们不会只是坐在那里对这些问题发表意见，”巴特说，他也是丰田北美环境可持续性的高级主管。“实际上，我们正在取得进展，撰写材料和指导文件，使我们能够作为一个协作小组更多地工作，而不是汽车公司和供应商各自为营。”

今年4月，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高管应邀参加了在纳什维尔举行的Automotive News Congress大会，讨论随着行业转向电动汽车正在形成的变化和新想法。在与4位供应商领袖的小组讨论中，有这样一个问题：“随着即将到来的变化，未来的供应链需要成为什么样子？”

以下是他们的回复。

第一位，电装（Denso）国际北美公司绿色技术和电气化业务部门高级副总裁安德鲁·克莱门斯（Andrew Clemence）：

那些意愿发展并不走寻常路的公司将会成功和繁荣。你会看到，在某一方面做得很好的供应商，反而在这个市场上很难找到一席之地。所以你会看到多样化——不仅仅是产品，还有技术，以及以不同的方式思考我们今天生产的产品。

在制造行业，我们经常谈论改善。但是改善并不能保证我们有一个成功的未来。我们必须进行革命。我们必须考虑20年后的社会需要什么，并开发实现这一目标所需的基本技术。

第二位，威普罗公司（Wipro）云计算、安全和嵌入式软件工程业务主管Kunaal Mahanti：

从供应链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地缘政治因素将影响我们管理供应链的方式和来源。可持续性将是关键，可回收性将是关键，因为我们不能继续制造越来越多的垃圾。

第三位，诺贝丽斯（Novelis）全球销售和市场副总裁Jamie Zinser：

我的愿望和梦想是在供应链中实现更多的循环，包括上游和下游。

第四位，韩泰轮胎美国公司总裁柯蒂斯·布里森（Curtis Brison）：

如果我从运输的角度来看供应链，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评估，甚至是公共政策领域。以港口为例，美国的港口系统有一些主要的缺点。有大量的集装箱进入洛杉矶，而周边的仓库数量相对较少。应该怎么解决？公共政策如何帮助行业解决这些问题？卡车运输业会发生什么？没有这些卡车，我们的产品就无法进入市场。如今这个行业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许多电动汽车利益相关者担心的一个问题是，他们认为供应链资源“过度集中”在少数几个国家，尤其是中国。保障美国未来能源安全公司（Securing America＇s Future Energy）关键矿物战略副总裁阿比盖尔·伍尔夫（Abigail Wulf）表示，中国在电池矿物加工以及正极和负极制造行业占据主导地位。

“我们不只是想成为未来的组装者。”伍尔夫说，她指的是美国汽车行业，“我们想要制造电池的核心——阴极和阳极以及加工矿物的前驱材料。这不仅是对原材料资源的竞争，也是对所有依赖这些资源的下游产业和创新的竞争。”

但几位行业专家表示，随着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市场，以及其在电动汽车部署和电池生产方面的领先地位，美国仍将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中国。

福特汽车政策副主席洪博培（Jon Huntsman Jr．）上个月在美国商会全球论坛（U．S． Chamber of Commerce＇s Global Forum）上表示：“与中国在供应链方面将有一定程度的合作。它们规模大、复杂程度高，而且很成熟，没办法。”

伍尔夫说，联邦政府通过拨款和贷款提供的支持，对美国成功培育新的供应链产业至关重要。她援引了两党基础设施法中的一些条款，其中规定为电池供应链划拨超过70亿美元，包括用于生产和回收电池关键矿物。

但她指出，这些资金不足以让美国汽车工业规模化。建造一个加工场地的成本从数亿美元到30亿美元不等，而我们将需要大约5个加工场地。

目前，保障美国未来能源安全公司正在推动只使用最高环境和劳工标准采购材料的政策，并呼吁与加拿大等盟国制定行动计划。

该组织还倡导汽车制造商和政府之间的公私合作，以及在美国建立加工设施的成本分摊倡议，和其他使材料加工更便宜、更快、更清洁的努力。

这不仅仅是电动汽车的问题。这涉及方方面面——从以化石燃料为基础的经济，向以矿物为基础的经济进行更大的能源转型。“最终，我们将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伍尔夫说。

06．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一个充满问题的新时代正在搅动供应链：产品和技术正在发生变化，不同的制造业需求正在上升，原材料需求在不断增加。随着汽车制造商重新思考他们未来的供应链，新的供应商正在进入这个行业。

要了解即将到来的是多么根本性的变化，只需要看看一家供应商：诺贝丽斯（Novelis）。

这家亚特兰大铝供应商的崛起可以追溯到加拿大和英国，它曾在那里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英国喷火（Spitfire）战斗机生产零部件。如今，诺贝丽斯是印度铝、铜和金属生产商印度铝工业公司（Hindalco Industries Ltd．）的子公司。印度铝业是世界铝业巨头，在饮料罐业务中占有重要地位，同时也为多个市场的汽车制造商提供零部件。

但最近，诺贝丽斯在北美汽车市场看到了更大的机会，因此开始在美国投资。

研究机构Market Research Future预计，随着汽车制造商电气化，并竞相提高电池续航里程，对汽车和零部件更轻材料的追求将刺激对铝的需求。该机构预测，到本世纪末，汽车用铝将以8．5％的年复合增长率增长，市场将达到1330亿美元，比2019年增加780亿美元。

但如何打造美国汽车铝供应链呢？

就诺贝丽斯来说，首先是对新工厂产能的投资。今年，诺贝丽斯启动了一个项目，打算在肯塔基州的Guthrie建立一个3．65亿美元的回收中心。这将为该供应商提供一个薄板铸锭、粉碎和回收场地，年产能24万吨，可供应给邻近的汽车组装厂。

接下来是一项更大的投资。今年5月，诺贝丽斯承诺投资25亿美元，在阿拉巴马州Bay Minette建造美国40年来第一个全新的、完全一体化的铝厂。该工厂将雇佣和培训1000名工人，并为诺丽斯的其他工厂供货。

不过，不断扩大供应基础还不够，还需要一些新的思路。这些工厂要将材料往返运送到工作场所，这需要美国铁路服务的承诺。其工业运营也必须满足诺贝丽斯减少碳足迹的内部目标，反过来，这将要求生产商严重依赖回收的铝废料，可能通过附近的莫比港（Port of Mobile）到达阿拉巴马州南部。诺贝丽斯打算与汽车制造商甚至消费者合作，回收旧车，并使用新工具进行铝废料的分类。

这些计划的核心是循环经济，未来十年，这个词会被广泛使用。随着行业重新思考未来，人们对回收和回收材料的兴趣越来越大。诺贝丽斯希望当地的公用事业供应商使用比过去更清洁的可再生资源为工厂提供电力，其他制造商也在实现这一愿望，这肯定会对未来的生产采购决策产生影响。

诺贝丽斯北美公司总裁汤姆·博尼（Tom Boney）表示：“我们普遍认为，这个行业需要大胆的举措。他们希望看到有勇气的举措和对碳中和的关注。”

汽车供应链正处于一个拐点：过去几十年里，供应商及其汽车客户将制造工作外包给了低成本国家的公司。而现在，汽车行业正在见证一种逆转——对基础制造业的大规模再投资，比如诺贝丽斯的项目。

这个月，一家汽车行业鲜为人知的公司——美国稀土公司（USA Rare Earth）公布了其在俄克拉荷马州Stillwater投资1亿美元建厂的计划。这家工厂将生产一种近年来汽车制造商很少提及的组件——永磁体。

不同尺寸的高性能永磁体对电动汽车至关重要，对新时代的军事硬件和手机也很重要。但据美国稀土公司首席执行官塞耶·史密斯（Thayer Smith）说，美国的永磁体生产已经绝迹，现在美国的消费100％来自海外工厂，主要在中国。

史密斯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预计，由于转向电动汽车，对电动汽车的需求将增加300％。我们公司的使命是打造安全的国内供应链。”

未来汽车供应链能走多远？史密斯和他的公司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解释说，为了在俄克拉荷马州制造永磁体，他需要一种特殊的氧化物，而这种氧化物正是他的公司在西德克萨斯州经营的一个名为“Round Top”的大型稀土矿中提炼出来的。

“Round Top”是一个古老的火山床，被证明是22种稀有矿物的来源，美国政府认为这些矿物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其中有一种银色的金属叫做镓。镓的特性可能是许多汽车行业人士在很久以前的高中考试中错过的一个问题。以前镓的需求并不大，对供应商来说也不重要。

现在它很重要。镓是一种超导材料，预计将对下一代半导体至关重要。过去两年，半导体零部件意外引发了全球行业动荡。在未来的汽车供应链中，这种陌生的物质和材料将会显得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