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迷人的岗位

现在，让我们回到2015年。

奥博穆被任命为保时捷首席执行官。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当他回家告诉家人时，他们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当年9月，大众汽车集团陷入80年来史上最大危机。首席执行官文德恩承认，大众汽车集团在全球多达1100万辆柴油发动机汽车排放测试中作弊。

几天之内，时任保时捷首席执行官穆勒接替文德恩。消息传出之前，穆勒召见时任生产主管的奥博穆，拉着他的手说：“明天我将去沃尔夫斯堡——大众汽车集团总部，现在就看你的了。”

奥博穆时年49岁。在描述被提升为这个行业中最迷人的岗位之一时，他说：“哇塞，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首席执行官。我根本想不到。”

在当年举行的英国古德伍德速度节（Goodwood Festival of Speed）上，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曾4次提到其职业生涯。

奥博穆认为，规划未来没什么价值。相反，他看重的是每天的进步，当下的努力会在日后得到回报。这种能力在他掌舵头几周遭受到“疯狂”考验。一夜之间，他管理的员工数量翻了3倍，达到近3万人。

他的主要任务是，带领这家豪华品牌进入电动、自动驾驶和联网汽车新时代。

尽管人们都在谈论特斯拉等竞争对手将颠覆传统汽车品牌，但自2012年被大众汽车集团收购以来，保时捷一直蓬勃发展，在中国市场更是实现两位数增长。

到了2017年，奥博穆说：“这个行业不会一天到晚发生变化，因此必须非常清楚如何构建这一过渡时期。我们将继续使用内燃机，非常纯粹的跑车显然是我们的核心业务。”

尽管销售强劲，但挑战巨大。他说：“10年或20年前，很明显，当你考虑一款新产品时，会考虑设计。”但现在，保时捷面临的不是一个又一个迭代的完善，而是大规模的颠覆，必须在贴近根源和创新之间取得平衡。

分析人士批评德国汽车工业在电动汽车革命中姗姗来迟，但保时捷却走在大多数公司前面。

奥博穆坚称，其对手并不是特斯拉。“保时捷正在做的是遵循我们自己的方式。过去我们这样做过，将来也会这样做。因此，特斯拉做什么并不重要。”

他称赞马斯克推出了“改变整个行业”的创新，比如类似ipad的显示屏。硬币的另一面，他认为特斯拉只是电动汽车发展的第一步。

奥博穆说话谨慎且有条理，有时甚至会对回答进行分段编号。他对自己的野心讳莫如深，只是低调称“我只想着现在做的工作。”

穆勒曾对奥博穆给予过最高赞誉。他在法兰克福车展接受采访时说：“就行为和性格而言，他跟我很相似。”

两人的相似之处不止于此。“我希望继任者会遵循我的策略，他做到了，而且很成功。他是一个团队成员——这对保时捷品牌很重要。”穆勒说。

▍双轨战略

一方面，奥博穆致力于推动这家全球最大汽车制造商从汽油动力转向电动汽车。另一方面，他也是另一种减排方式（电燃料）的大力支持者。

电燃料是一种合成燃料，能像汽油和柴油一样产生能量。它们作为传统动力驱动的一部分参与燃烧，通过混合水和二氧化碳来制造，以产生一种低碳燃料替代柴油或汽油发动机。目前，它们因太贵，还无法实现经济化。

一些专家认为，电燃料汽车永远不会像纯电动汽车那么便宜。

但电燃料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因其燃烧方式与汽油相同，故能在大多数内燃机中运行。这使汽车制造商能继续生产传统发动机，从而节省数十亿美元。目前，许多汽车制造商已将重心放在生产电动汽车上。

对比迪斯，奥博穆对电燃料态度有所不同。迪斯支持大众汽车集团向纯电动汽车转型，几乎没给其他方式留下空间。

奥博穆曾支持保时捷推出纯电动车型，但也支持该品牌追求电燃料。他表示，保时捷正走向双电子道路——电池和电燃料。

这种承诺让他在德国处于不利境地。

今年6月，他在一场内部会议中对工人们说，他在影响政府对合成燃料的支持方面发挥了作用。消息不胫而走，后来演变成一场被德国媒体称为“保时捷门”事件。多家媒体报道，他在一次会议上吹嘘自己成功游说现任财政部长支持合成燃料。

6月，保时捷会议召开之时，欧洲正就2035年后禁止生产内燃机汽车的新规定展开辩论。通过游说，德国为合成燃料汽车添加了一个漏洞，尽管最终决定还在等待中。

保时捷一位发言人后来解释道，他们没有对联合政府施加任何影响。上周末，奥博穆为自己的言论道歉，“在一次内部活动中，我说错了话，给人留下错误印象。”

作为保时捷掌门人，奥博穆一直认为，电燃料可以延长一些受欢迎的跑车寿命，尤其是911。目前，保时捷还没有生产纯电动版911的计划。

今年4月，保时捷向智利圣地亚哥的HIF Global LLC投资7500万美元。这家公司正在开发工业质量的电燃料。

奥博穆的双轨战略既包括全面电气化，也包括合成燃料替代品，这更符合德国汽车工业和强大的IG Metall工会观点。

在迪斯的领导下，大众汽车集团迅速向电气化方向倾斜。这一战略可能产生的后果包括失业，许多汽车制造商高管和工人代表对此一直持矛盾态度。

电燃料仍然是保时捷开发的一小部分。没有理由认为，奥博穆会重新勾画大众汽车集团电动汽车战略的大致轮廓。该战略得到大众汽车集团主要投资者和股东的支持。

迪斯对合成燃料持怀疑态度。今年6月，他告诉《华尔街日报》，他相信纯电池动力汽车将是未来几年最具成本效益的技术，而合成燃料和氢燃料电池（电池的另一种替代品）最终都无法在成本上竞争。

迪斯认为，纯电动汽车的替代品会分散人们的注意力。但他的观点经常被孤立。长期以来，宝马集团、丰田汽车和Stellantis集团等多位一直反对完全淘汰传统汽车。

迪斯出生在奥地利，曾在慕尼黑学习机械工程，2015年从宝马集团跳槽到大众汽车集团。与他不同的是，奥博穆的职业生涯全都在大众汽车集团度过。

随着油价飙升，消费者开始考虑，从长远看购买电动汽车是否省钱。《华尔街日报》的乔治·唐斯（George Downs）列出了购买新车时，需要考虑的四个因素。

在投资者和公众面前，奥博穆一直是一个寻求共识的领导者。“团队精神、公平和激情是成功的决定性因素，这既适用于品牌，也适用于整个公司。”奥博穆说。